次仁宗巴家庭
严格地说,加查县算不上是边境县,不过相对山南地区来说它也是边城,出县城往南走就不再是山南的地界,而是林芝地区的朗县了。也正是它地靠林芝,所以是山南地区气候最好的县。海拔也不太高,当地出产的虫草质量和数量都可算是区内前茅,价格也卖得起来,今年好一点的虫草一根要卖人民币40元,如果不挑选每根也要30元。同时还出产核桃、花椒、野桃等经济类作物。所以这里农牧民的人均收入也高于地区的其他县份。4月,是开始采挖虫草的季节,据说这时的几场雪后,虫草的质量最好。所以家家户户只要是能上山的人都要去采挖虫草,各村几乎只留下老人和幼儿,稍大的孩子也要上山,而且他们还是采挖的主力,都说孩子的眼神好,每天的收获都比成年人高,学校这时也只好放假,因为这两三个月的收入,决定着农户全年的收入。安绕镇六村的次仁宗巴没有上山。她从来就没有采挖过虫草,她的身体决定了她不可能靠采集业来致富。她是残疾人,5、6岁的时候因患小儿麻痹症而致下肢残疾,哥哥是哑巴,90岁的母亲双目基本失明,这样一个看上去残缺的家庭,却是全村、全县自力更生、孝老爱亲、家庭和睦、环境卫生的模范。走进次仁宗巴家的小院,三座新房漂亮整齐,院落干干净净,格桑花在阳光下盛开。主屋里,次仁宗巴编织的毛毯、藏被整齐地码放在藏柜上,堆得如同小山一样高。厨房、厕所、粮食储藏室、卧室、客厅,哪里都看不到一丝灰尘。次仁宗巴说,很早以前家里也不是特别干净,自从她和哥哥相继生病落下残疾后,她总担心家里不卫生会让家人生病,于是特别注重家庭卫生,在她的影响下,现在全家人都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,每天都要花2个小时在家整理、打扫。家里只有90岁的老母亲和两个双胞胎孙女,养子和儿媳都下地干活去了。因为残疾,次仁宗巴和哑巴哥哥都终身未婚,从大哥那里过继来了养子次仁旺杰,这样这个家才后继有人。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,可养子对次仁宗巴就和亲妈一样,经人介绍、从桑日县嫁过来的儿媳也和次仁宗巴感情亲密,婆媳关系成为村里的榜样。次仁宗巴有三个哥哥,两个健康的哥哥成家单过的时候也提出过要养老母亲,可次仁宗巴却要求自己赡养母亲。她对两个哥哥说:“我能照顾好自己,就能照顾好母亲。”实事证明,次仁宗巴做到了。如今已经90岁高龄的老母亲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,老人说:“没有女儿的照顾,我哪能活到现在,如今我四代同堂,党和政府关心我,家人都对我特别好,村里没人比我更幸福,我再无心愿了。”幸福生活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是靠自己的双手挣出来的,这句话放在次仁宗巴身上最贴切。15岁时,残疾的次仁宗巴就不得不支撑一个家了。那时父亲病重,母亲视力模糊,留在家中的哥哥不会说话,自己腿脚残疾,走路都不方便。两年后父亲去世,次仁宗巴说那时自己心里不是没有慌过。虽说地里的活乡亲们都会帮忙,可老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,乡亲们都有自己的家,自己的地,特别是土地和草场、果园都包干到各户后,各家都有各家事,占用人家的时间,就等同于占用人家的收入,要强的她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。自己的腿不好,可是还有一双灵巧的手,思来想去,那就做手工活吧!拿定了主意,心里不慌了,也渐渐不再伤心。父亲去世前她就借钱买了第一台缝纫机,那时,她每天整个人都趴在缝纫机上,决心一定要学会裁剪缝纫。刚开始不会,她就缝了拆,拆了又缝,靠裁缝几乎没收入,只能靠编卡垫和藏被挣点钱。慢慢的,她终于掌握了裁缝的技术,开始为乡亲们裁剪衣服,做藏装。由于她心灵手巧,又十分用心,不久她的手艺就在附近的村寨渐渐地有了名气。找她做服装和织卡垫的人越来越多,要做的活越来越多,虽说这样她是累点,可家里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。为了回报村里人当年对自己一家的帮助,次仁宗巴又开始帮助其他贫困户。她收了9个徒弟学习编织、裁缝,把自己的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,鼓励他们像自己一样用勤劳的双手致富。她还长期资助村里一个腿部残疾的老奶奶,直到现在仍坚持每月几次给老奶奶送食物和生活用品。社会在变,农村的生活也在一天天地改变,在城市生活的影响下,收入增加的农民平时穿着传统服饰的人渐渐少了,只有在节假日人们才会身着传统的盛装,因此来做传统服装的人也就逐渐地少了。次仁宗巴又开始琢磨今后要做的事,毕竟她要维持一家人的生活,要让他们过上不比别人差的生活,如果仅靠织卡垫的收入也就只能是维持,再说次仁宗巴心中一直有一个心愿,那就是要让苦了一生的母亲住上宽敞而明亮的新房。